💕离岛

#长弧选手,超长待机#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心有戒尺,行有所止, 见素抱朴,守静彻冗。
若不得其法请严词厉色。
使我规行。

【星铁乙女】《无意打破第四面墙后被乐子人盯上了怎么搞》


#桑博×你,一发完

  

#你≠开拓者≠星;可代

  

#激情码字,逻辑死!

 

#有私设! 渣渣文笔预警!

 

#ooc预警,ooc归我!

 

#撞梗致歉 

 

#祝食用愉快



  

  


你早该知道的。

桑博.科斯基,那是个不着调的坏家伙。


……

……


“可惜啊,伙计。”

“你知道的太晚了。”




“情况比起上次来说已经好多了,那么接下来的用药……还是一份弗雷他定,服用量是……此外,还需要再开一份……”


医师在嘱托她的病人。


而你听着身边传来的那些熟悉的叮嘱,无意识地转动着指间的笔,看向了窗外。


如果这座矗立于广场中心的钟楼依然恪守尽职,过去的十多年里在那个半吊子管理人的“精心”维护下仍然和地上的时分秒保持着一致的步调,那么现在应该是筑城纪元700年三月份的第二天,傍晚时分的四点三十三。


又如果,今日是个风雪暂歇的好天气,欣赏着远处天际的橘粉红霞与灰蓝薄云,上层区的人们或许能拥有一次有些迟到但依旧不错的下午茶,烟熏霜纹鲑鱼卷搭配果酱蛋奶酥,添一小块燕麦慕斯,最好是再来一杯暖心花果茶……

当然,这个时刻当然也适合等待晚餐,晚餐桌上摆上一盘贝洛伯格风味红肠冷切拼盘、裹满酸甜果酱的冷吃夕红鱼,饭后甜点可以定为黑面包汽水冰山。


理所当然地,这些事情都会发生在上层那些相当舒适,安逸的房间里……


但是这里是贝洛伯格的下层区

下层区的磐岩镇。


而且以上场景均来自于你的想象。


毕竟你从未踏足过上层,因为你的降生点据说是在贝洛伯格附近的城郊雪原,更具体的话好像是某个破败的废弃木屋后面,最近的裂界不过几百米远,一探头基本就能和那些怪物能脸贴脸。


不过,也难说幸运还是不幸,毕竟你还是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


还是托了某个行好事可以不留名但是不能不收钱的“大善人”的福,才让你没有在茫茫雪原里变成一座和那群无名怪物相似的冰雕,而是在更加温暖的屋内醒来,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看到的并非灰白的雪暴,而是诊所灰白色的天花板。


但是代价是,你从身无分文的境地里打了个滚没起得来,反倒被毫不留情地投入负债累累的深渊里。


原因无他,全靠那个深蓝头发的一张嘴——

“难道说伙计,你难道觉得自己这条命连五千冬城盾都不值么?”


彼时你看着床前这个自称历经千难万险,差点折了两只胳膊一条腿才从那些裂界怪物手里夺回你一条命来的“老好人”先生侃侃而谈,头脑还不清明,但是耳边完完全全被诸如“老桑博我可真是从没干过这么赔本的买卖。”“听我说伙计,这价格是真不贵。”“至少……我是说至少,咱垫付的医药费你总得还给回来吧。”的话语充斥。


哦……他叫桑博。

桑博.科斯基。

  

你昏沉的脑袋里只抓住了这一条姑且算是有用的信息。


“稍微等下,这位……桑博先生,请让我好好想想。”

你下意识地抓住了他随着激情演讲上下晃动的手臂,然后扶着尚且头痛的脑袋艰难说到。


然后你觉得五千块钱确实也还好,这么点钱换你一条命也确实划算,于是你顶着刚刚恢复意识还不太清醒的脑子,在他那张一张嘴就让人晕头转向的能力下,稀里糊涂地签了份自愿还款协议。


但是后来你才知道,冬城盾和你知道的钱币币值完全是两种概念。

  

毕竟一颗品质上佳纯度极高的红宝石,在这里甚至可能都买不到三百冬城盾的价格。


而五千冬城盾……


你捏断了手里的笔。






“……”

“……有在听吗?”


你恍然回神,正对上娜塔莎小姐和病人一起询问地望着你的目光。


“啊抱歉抱歉,这里是弗雷他定和克矽甲素粉,和上次一样的剂量,我也已经做好记录了。”

有些忙乱地将手里的纸袋递出去之后,你说。


“……你这孩子。”

娜塔莎几不可察地轻声叹了口气,但是再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继续用那种温柔的语气向病人致歉。

“十分抱歉,我的助手稍微还有些不成熟,让您笑话了。”


“哈哈哈,没有那种事,”矿工大叔倒是爽朗的笑起来,“咱们都知道助手小姐一向是十分细心尽责的,有她在这里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啊,娜塔莎,不要因为一点小问题就苛责年轻人嘛~”


“……您说的也是。”


娜塔莎点点头,微笑着将接过来的纸袋递出去。


“来,这是您的药,请拿好。”

“剩下的药钱不必担心,只是您务必要记得按时复查。”


……

……


而在送走了今日的病人之后——

  

“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细声问道。


“没什么,娜塔莎小姐。”

“我们的酒精和绷带好像都不太多了。”

你装作正在专心整理药品的模样,貌似心不在焉地如此回答了她。


娜塔莎不可能没发觉你的异常,但是或许是出于医者的本性,她向来是如此体贴温柔,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当时对来历不明的你出手相助,避免你成为深蓝骗局互助会里最忠实的拥趸之一。


单是她救助你,为素昧平生的你在这处异世的小小诊所里留出一处落足之地的人情便难以偿还,更遑论她还像教导懵懂孩童一般悉心教育你关于这里的知识。


即便,你深知她定然不会相信你那些受挫失忆的谎言,毕竟她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但是她仍然无私帮助了你,其实她似乎是将你当成了上层区某个离家出走、涉世未深的女孩,或许还有些不想为人知晓的过去。

不过你很乐意被她这么想,因为相比而言,这个说法比起你是个穿越者的说法要令人信服的多了。


而她对你的过去不深究,不强迫,这本身就是一种温柔。

无论如何她选择了接纳,于是贝洛伯格的下层区同样也对你也选了接纳。


所以比起夸赞那个深蓝骗子,你更愿意将娜塔莎称作你在这里最大的恩人,你的异世丰饶之光。


而现在,你明明知道心目中的丰饶女神望着你,用她那双温柔却又坚定的眼睛,那里面必定溢满有如玫瑰糖浆一般的柔和。

但你却不得不背过身去,逃避她温柔的目光。


手底药品的标签被一个个贴上。


“桑博他已经回到下层区了。”


整理药柜的手指顿在了装有生理盐水的广口瓶上。


“……那个混蛋最好是死在外面了。”

你不满地咕哝一句。


“药品很稀缺,所以不要心不在焉地做事。”

而娜塔莎走过来,走到你身边,接过你手里被墨水晕染的标签,道:

“而且……虽然你的评价并没有什么错处,但是我们面前的这排药,却也是‘那个混蛋’通过不知名的渠道弄回来的。”


“不要说气话,”

“或许,有的问题,你可以和他当面说清楚。”

她如此建议道。


“……”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你沉默几秒,却还是如此说道。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甚至都算不上是朋友。”





众所周知,下层区的老桑博嘴里人人都是朋友,但是实际上,你觉得。

他根本没有把任何人当做是朋友。


而你不想去见桑博,是因为你们刚刚发生了些不愉快。


那些不愉快甚至不能定义为“吵架”。

只是你单方面地表现了自己的生气,收获的,当然还是对方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


你决心不与蠢货论短长。


而事件的起因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桑博在地下拳场实施坑蒙拐骗的时候,担保人一栏又写了你,联系方式又留了你的手机号,担保人的地址又又又填写了娜塔莎的小诊所,于是你又又又又被人追上门希望你偿还一下那些并不是你造成的损失。


“我查了一下冬城律法,觉得这种行为是极其不合理的,我和桑博之间没有任何法定意义上的关系,所以我完全没有义务去偿还任何他造成的损失!”

“而且那里的人是都没脑子么?那么多次了,即便桑博每次都改头换面更换姓名,但是那么多不同的人都留了同一个人作担保人,难道就没有人会觉得很奇怪么!”

在不知道第几次还帮桑博处理掉麻烦之后,你懊恼地趴在桌子上对着娜塔莎有气无力地吐槽到。


“他们正是因为有脑子,才这么做的。”

而彼时的娜塔莎合上厚厚的医书,看着你笑着说,

“因为你这里是唯一能让他们回回本的地方。”



“要知道,桑博用这种方法坑骗过不少人。”

“但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会帮他收拾烂摊子的那个。”

娜塔莎对此是这样评价的。


“而如果你不乐意帮忙,那些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她意有所指地道。


其实你知道她说得对,这些事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更不要说你还光明正大地处在“地火”的庇护之下。


但是……


“桑博不会被挖器官或者被抓起来丢到矿区做苦力还债么?”

你有些迟疑地地问出这个问题。


娜塔莎轻笑出声:“你或许有些小看桑博了,而且……”


“地火”的头儿看着你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她笑的温柔但是莫名寒气凌冽:

“那些人,他们做不出那种事的。”


究竟是不能做出,还是不敢做出。

你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想深究。


不过,至于你对桑博的了解,你想。

娜塔莎小姐说得很对,你确实不怎么了解桑博,直到现在他对是如何在雪地里发现你,又是如何决定帮助你并且带你来到下层区的那段经历从来都没有如你所愿详细说过,甚至你提出的他那天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的问题,都已经听过迷路、贮藏货物、给铁卫送物资甚至饭后散步消食等十几个不同版本的答案了。


你不了解桑博,除了确信他是个嘴里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的骗术高手。


你想着,能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所以时隔多日不见,来人却顶着一张让人一见就牙根痒痒的笑脸推门而入,相当自然地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你做出了如预想中一样的面无表情。


“欠债人小妹妹,好久不见,近况如何呀?”


“我不欠你的钱,桑博。”这一称呼让你不由抱起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倒是你,你现在应该是欠我不少钱了的。”


“哎呀哎呀,老朋友之间开个玩笑嘛,千万不要变得像大姐头那样死板,会很无趣的哦~”

他走到你面前,笑眯眯地道,

“而且咱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能用区区一点点的金钱来衡量呢,你说是吧,伙计。”


你不置可否,只挑眉,提高声调朝着门口的方向高声说道:

“娜塔莎小姐,你出诊回来了呀!”


“啊呀大姐头好久不见你好像变得更漂亮了呢,您贵人多忘事想来刚刚应该没听见老桑博我说了什……”

桑博瞬间立正,搓着手笑嘻嘻地转过身……


然后他看到了空无一人的门口。


“诶?大姐头?”


在他背后的你笑出声来,带着稍好一点的心情道:

“说吧桑博,你这次来,是又想做什么坏事。”


  

  

  

  

这次的桑博还真没做什么坏事,或者说,还没来得及。

他在忽悠新受害者的时候,被老仇家们发现了,被拆穿了身份不说,还差点被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跑到这里是来避避难。


不过按他的说辞——

“伙计,我可是特地绕了个远路,来找你叙叙旧的。”


“我们?我们可没有什么旧值得叙一叙。”

你冷静地向他那边推了一杯水

“喝吧。”

  

桑博不疑有他,抓过来就灌了半杯


“咳咳咳,好咸!”

然后他眼角泛着泪花,哑着声音小心觑着你,

“全下层区的岩盐都在这杯水里了么?”


“补充盐分对过度运动的身体会有好处的。”

你面不改色。

“我绝对没有借机报复的意思。”

甚至面不改色地强调。


“所以我的个人意见是,你现在最好全部喝完它。”


“好、好吧。”

于是他看你一眼,喉结上下滚动,然后抓起水杯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饮而尽。


然后你看到那张英俊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嗯,心情更好了。


桑博难得这么听话,当然不会是因为他真心悔过。


透过二楼的窗户,你看到那些搜捕者们脚步一转,向着其他街道去了……


再看桑博,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真是死性不改。

  

街道旁矿石路灯是这地下沉默的守卫,抬手间折下一束束黯淡的暖光,照亮幽深地底永无白昼的长夜。

你借着这光打量他。


不可否认的是,桑博确实拥有一张堪称迷人的脸蛋,深蓝到鸢紫色的鬈发刘海遮住半只祖母绿的眼眸,下耷的眼尾勾勒出一抹天然的无辜感,只要他的嘴角乖乖听话,不要上翘尾巴,是很容易自然而然地让人心生好感的。


可惜了,人模狗样的家伙。

可惜会说话。


他察觉到了你的注视。

“怎么了伙计,忽然用那种热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当然知道自己呢一向都很讨女人欢心,只是看的话当然没关系,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你就得付出点小小的诚意了。”说着他抬起下巴,小小地wink了一下,

“不过看在我们出生入死交情的份上,我还是可以给你打个折的,朋友。”

  

“……”

你倒是第一次知道他近来还开拓了这种业务。

  

“我今晚有很多病人需要照看。”

“娜塔莎小姐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你没应他的问题,只是淡漠着表情,抬眼看了看钟表然后道,

“你该走了。”

  

“哦是么这可真是太可惜了那么改日再聚吧伙计!”

桑博闻言也扭头看向钟表,然后他猛然起身匆匆道别,飞速离开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后。

  

只留下望向他背影的你。


喜欢桑博?

这个问题你也不是没想过,虽然感性上你无法轻易否认。

但是理性总是告诉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然而明日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浪潮,有些事谁也无法预料。就比如……

你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求于他,因为在这下层区有些事情,只有有门路的老桑博才能办到。


你对于自己和小孩子打成一片的能力很有信心,毕竟你来到下层区不过几天,就成了鼹鼠党首个正式纳入“编制”的后勤人员,这可是只有获得鼹鼠党老大认可的大人才能荣幸拥有的称号。


而另一方面……

“哼哼,这可是漆黑的虎克大人对于老巫婆的宣战!”

“老巫婆才不会想到呢,漆黑的虎克大人已经聪明地把自己人安插在她的眼皮底下了!”

“是吧,小巫婆!”


彼时虎克让你蹲下身子,拍着你的肩膀,露出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让你顿感肩上这只小小手掌下托付之下的任重道远。


于是,忠心耿耿的你转头就和娜塔莎小姐告了状。


但是娜塔莎小姐微微一笑,大事不妙,反手一招“将计就计”,就让你成功在鼹鼠党后勤人员的身份之外,又反向增添了一重幼教老师的双重职务。


……头疼。

但更头疼的显然还在后面。


比如,教书育人。


虎克他们是群好孩子,但是,不是群省心的好孩子。


时间的流逝在这下层区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明显,新一代的小“鼹鼠”们未曾见过天空,好像也并不那么渴求天光。


在这数千米之深的地下层区,常暗无明,昼夜无分。阳光和雨露是下层新生代的孩童无法理解的东西,如果你向他们谈论太阳,只能拿用地髓供能的路灯打比方,于是便有了……


“哦!我知道了,‘太阳’其实就是一盏超大超大超大的路灯吧!那这么大的路灯是不是要找人买好多好多的地髓呀!”

“老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开心的!”


而如果你和他们谈论雨露……


“我懂了!这肯定是那些供水的大管子坏掉了吧!应该……应该还会有热腾腾的气喷出来!”


“哇,原来是这样吗!老大好博学啊!”

“就是就是,不愧是老大!”


所以果然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


“漆黑的虎克大人,您行行好!”

你几乎是双手合十着滑跪到小姑娘面前,痛哭流涕。

“请别再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比喻混淆其他小朋友们的视听啦!”


你也深觉着这般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你拍案而起:

  

“我需要一些画册!”


只是这巴掌的力度不是拍在娜塔莎小姐的桌子前,而是拍在了桑博身旁的墙上。


是的,众目睽睽之下,你在拳馆里将好不容易逮住的桑博逼到了墙角,当众壁咚了他。


“好说好说,”

他低头看了看你,眼睛左瞄右看,掠过看着来来往往行人的视线后,又低头看向费力把他困在了墙角的你,好似很不自在地挠挠脸,

“哎呀,这种事情……我们完全可以私下聊嘛,区区几本画册而已,老桑博我对此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可不是区区几本画册,我是有要求的,”你无视周围人的视线,紧盯着他的眼睛,手底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说他最近躲仇家躲得紧,要是这次不小心放跑了他,除非他自己送上门,不然下次抓到他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日了。

“首先,我要求是子供向,不要有奇奇怪怪的内容掺和进去,其次,知识要简单明了,不要太多字,但是要很多插图,有趣味性的那种,然后数量上越多越好……”


“我知道我知道,桑博出马,您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只是不知道这个价码是……”


“二十冬城盾。”


“这……”

光是看他这满脸迟滞的神色,就知道这个价格对他而言是在没什么吸引力,毕竟老桑博手里面过的可都是“大单”的好生意。


“桑博,我记得,你欠诊所的钱好像还有不少,还有上次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上上次……”


“诶行行行成交成交。”他挂上一脸心虚的笑容,“我可不是在害怕什么,只是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而且你也知道我桑博,一向是最看重朋友了的,你说是吧,伙计。”


“哼。”

你不置可否,松开手,煞有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如此,那么推进整个下层区教育事业的重担我可就分你一半了,老好人先生,记得不准敷衍了事。”

“事成之后……我请你吃烤岩居蟹!那可是我用铁锤辣椒碎腌制后的改良版本,连虎克大人吃了都说好,也肯定能保管你满意。”


“哎……行吧。”


桑博不是个好人,但也算不上是坏人。

他是个利己主义的生意人。

  

不过虽然深蓝骗子在上层区坑蒙拐骗战绩颇丰,但是对待下层区的人,他确实还是保有一定的善心的,除了“黑吃黑”的时候,他对待平民的态度虽然依旧不着调,但绝对没什么坏心思,起码孩子们就很喜欢他。

你想也许是因为这是他老巢的关系,毕竟兔子也不吃窝边的草。

  

不过他想好好做的事情向来不会有差。

所以这件事交给他,你姑且还是放心的。


只是桑博来向你交付东西的那天不太巧。

他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诊所。







鼹鼠党的预备队员,还未正式入队、年纪最小的艾尔文,在听了虎克老大的冒险故事之后兴致勃勃,竟然独自一人偷偷返回柳钉镇的老宅,声称要取出从父母口中听说的、撤离时忘记带走的宝物来证明自己已经有资格加入鼹鼠党了。


其他的孩子都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直到……


“直到我们真的找不到他了!”


其他的队员争先恐后地叽叽喳喳。


“而且,而且虎克老大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已经带着洞洞机朝着柳钉镇去了!”


……这群小孩!


娜塔莎小姐今晚参加会议去了,于是你让他们迅速去通知“地火”的人,最好是希儿。

需要战斗力强大的帮手,越多越好。

希望还来得及救回你的命。


因为大脑虽然在飞速运转,但是身体已经拔足向着那座因为裂界而废弃的小镇狂奔。

  

实际上你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一路上你都在想,你不该逞强的,你没有能力,在这里也还是普通人。

  

而他们也不是真实世界的人。

  

是的,他们只是游戏里的人,只是你刚入坑的游戏里的人,你甚至还没看过多少剧情,记忆也早已随着来到这里时间的增长而磨损大半,只记得主角会踏足贝洛伯格的土地,然后他们从雪地里挖出桑博。

……那是挺不幸的,换做现在的你会想。

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虽然这里的人……他们会老会死,虽然这群被你看顾的小孩会蹦会跳会吵会闹,但是……但是……


“虎克!”

但是看到前方那个橘黄色的、如同温暖火苗一般的小小身影,拿着洞洞机护在同班面前的那一刻,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他们面前。

“怎么样,你们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你跪下身子将抽泣的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安慰。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艾尔文,我来了,我在这里了。”


泪水泅湿你胸前的衣服,那种温热、湿漉漉的感觉如此真实,小孩子的抽泣声、心跳声,都是。


他们当然是活着的,真实的人。

你想。

你也是。


而当你将年幼的孩子抱进怀之后,才有心思分析眼前的状况。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孩子还算幸运,没有遭遇裂界里的怪物,甚至他们可能还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你看着一旁散落在地上敞开的小匣子,虽然不太确定,但是那里面亮闪闪的东西,像是野生结晶宝石蜥蜴的产物。


据说上层区有的收藏家会偏爱这类东西,甚至会哄抬出很高的价格。


所以为什么此时对面会站上一群虎视眈眈的流浪者这件事,也就有迹可循了。


裂界里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但身怀宝物的孩童,简直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可爱,即便是死掉了也可以把责任推给怪物。

当然,这种局势加上一个你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下层区在十几年前丧失了银鬃铁卫守护的秩序开始,就经历过好几次混乱时期,即便后期“地火”的出现整顿了局面,但是也总有些不服于“地火”管教的势力在的。


你记性还算不错,认出来对面领头的男人,在罕见的几次其他帮派和地火交手的时候,你呆在娜塔莎身边,应该是见过他


想来,对方也认出了你。


“好久不见啊,小姑娘,我也好久没和娜塔莎问好了,正愁着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呢,你说……”

对方举枪向你,

“你这颗漂亮的脑袋怎么样。”


拿着洞洞机的小姑娘压下看到你的时候不争气隐约透出的泪光,没有扑向你求安慰,而是拿出鼹鼠党老大的风范,又坚强地站在你们身边。


“小巫婆,别担心。”

“我和洞洞机,都会保护你们的!”


“嘛,虽然很感动……”

“但我可是靠谱的大人啊,”你松开捂住艾尔文耳朵的手,故作镇定地按了按虎克的帽子,说,“身为荣誉后勤队员,怎么能只看着漆黑的虎克大人独自战斗呢。”


你的怀里还藏着娜塔莎研制的催眠药剂,和桑博在此基础上改良后交给你的催眠瓦斯,对裂界怪物的作用尚且没来得及尝试,但是对人……应该够用了。


希望能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两个孩子逃走,最好……能争取到援军到来。


你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


你当然想活,你还有归家的路未能走,但是……你看着两个孩子想。

他们当然也要活下去才对。


形式剑拔弩张。

  

风暴之前的双方都很安静,对方很谨慎没有贸然出动,而好似是在估量你的战力。

  

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止于一个男人轻浮的声音。


“嘿朋友们,我听说这儿可是有好生意,怎么样,让我老桑博也来分杯羹?”


……是桑博。

你垂下眼睛。


“桑博,”

对面的人显然也认出他来了,似乎也不想和他起冲突。

“我不管你和娜塔莎那个女人有过什么样子的生意,但是只要你今天不插手,或者当做没看见不知情,我们的收益尽可以分给你一部分。”


“嚯,真是没想到啊,老桑博有朝一日还能有这种好运气。”他说着转头看向你,笑着,深蓝头发遮挡下的目光意味不明。


如此,即便是你也有些拿不准了。


但是随即他却又转过头去,手臂大张着,耸了耸肩。

“但是其实,我今天就是来找这位小姐交差的,本来是想拜托你们等我和她结算完款项再动手。”

“但是我刚刚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是生病了,恐怕得让她来帮我好好检查检查一下。”


“喂,你这个人又在说什么鬼话呢?”

  

“别想着耍把戏啊,桑博!”


对面的人群里传来骚动。


但桑博依旧不为所动。

“抱歉哥们,干我们这行的总是喜欢多说几句,劳烦你耐心点,而且我敢打赌,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发现了个什么问题。”

“说起真是太糟糕了,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你能想到吗?我忽然发现自己有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太喜欢钱。就比如……”

  

“现在。”


他手里的那个打开的心形礼盒真的很好看,但是再多好看的红玫瑰也掩饰不了其中那个炸弹的危险,即便……桑博几乎是滑跪着把它送到了对方面前。

  

“我保证伙计们。”

“这次的礼物肯定讨人喜欢。”


滚滚而来的浓烟几乎放倒了对面所有人,几个尚且意志坚强的摇摇欲坠,但是都被桑博一个个用刀背敲后脑补了刀。


这应该是催眠瓦斯的升级升级又升级版,烟尘飘过来的时候你提醒虎克和艾尔文捂好口鼻,自己难免疏漏,吸了不少,咳嗽了两声


再一抬眼就对上了桑博貌似无辜的视线,你看到他的薄唇一开一合,认真去听,才听到他说:


“怎么样,见者有份?”

“拜托,和那些人分我可能只分到一点点,但是凭借咱俩的交情那可就不一样了。”

“咱俩可以五五分!”


你闻言不由感激涕零,嘴唇颤抖,泪眼婆娑地望着这个从天而降但是脸皮贼厚的“大英雄”,颤巍巍地吐出一声——

  

“滚。”


然后你脱力地向前倒去,却没有碰到冷硬的岩石大地,取而代之的是坚硬但是相比岩石更加柔软温暖的东西。


而晕过去之前你的唯一想法是:你以后绝对不要打开桑博送的礼物。


绝对不要。






身处异世之后,你其实很少做梦,所以今天的梦境可以说是十分久违的了。

而比起梦,这更像是回忆。


你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从一个巨大屏幕上观看自己的经历。


忽然出现,倒在城郊雪原,被桑博扛走,经由“炉心”来到下层区,被桑博坑骗,被娜塔莎收留,加入地火,学习异世界的知识,生活,被桑博骗,给桑博收拾烂摊子,抓桑博来当劳力……

  

你在这里看着,就像是游戏外的人看着游戏之内的剧情,看着那些既定的的命途轨迹于固定不变的人生。


就像是你明明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贝洛伯格的下层区,你也加入了地火,认识了很多很多人。

你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

  

你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即便如此,有的事情你明知自己做不做可能都不会改变什么,但是你还是去做了。


就像是你今天如果不救虎克,虎克应该也不会死,因为她的身影出现在游戏的卡池里。

但是艾尔文呢……

你不知道,也不敢赌,游戏出现的地方,没有这个孩子的命途轨迹。

  

无谓生,也无谓死。


所以你不敢赌。


面前的巨幕轰然倒塌,碎片都变作灰白色的、如同蝴蝶的雪花。


取而代之的背对着你的桑博出现在你面前,而他的前方,是无数显示着雪花点的荧幕,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灰白色的蝴蝶飞了进去,黑白世界开始填充以颜色。


“是么?你也觉得她有趣?我就说嘛,她就是这么有意思!”

“但是抱歉了哥们,她是我先发现的猎物。”


然后……


你到他身形停顿,看着他忽然转头

他看到你,好像发现了你的模样,和你对上了视线。

桑博露出你熟知的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他张开嘴,没叫你伙计没叫你老朋友也没叫你欠债人小妹妹


他抿着猫猫嘴狡黠地笑说:

“看来你已经入戏了啊。”

“看官小姐~”





在娜塔莎诊所里熟悉的床位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偷偷摸摸的虎克,她正试图往你枕头边放上你一颗玻璃弹珠,里面有着金色星星的那种。

  

那好像是她很宝贵的一颗。


漆黑的虎克大人眼角泛红,但是倔强地声称自己绝对没哭。


好在认错态度很良好。


“虎克知道错了,小巫婆……”

“你要快点好起来。”


“需要虎克抱一抱我才能好。”

你煞有其事地捂着心口说,

“还要再加一句谢谢你,虎克心目中最漂亮最温柔的大姐姐。”

你笑着说。


“不要得寸进尺啊!”


于是你笑起来,一把把她抱住,

“我好了虎克。”

“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安抚着怀里别扭挣扎的小姑娘,你当然也也看到了门口笑着看着你的桑博,他抱着胳膊依靠着门廊,似笑非笑地看着你。


但是最终,你们什么也没说。



  

  


从那时候起,再次见到桑博是在多久之后呢,是几个周,或者是几个月。


没有日升日落的地下区,记住时间的流逝总是这么艰难。


总之桑博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出现了,和以往许多次一样。

当然,他的出现还是一如既往地伴随着麻烦,只是这次的麻烦似乎不小。


继你之后,他久违地又带了人来。


甚至一口气带了四个。


三位天外来客,和一位即将继任守护者的上层区大小姐。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出门给病人送药物,并没有见到他,只是来往的路上都听说有个穿着银鬃铁卫制服的姑娘在大街小巷里乱跑,多少有些担心,于是加快了赶回诊所的步伐。


娜塔莎小姐给你留了字条,说她今晚会主持“地火”的临时会议,或许不会太早回来,各床病人的配药都已经在纸上记录好,拜托你好好照看诊所。


而当桑博再次偷溜回来的时候,时间上已经是深夜。

事务已经全部处理完成,娜塔莎小姐还没有回来,除了有两位需要住院观察的病人,诊所内可以说是安静至极。


但是桑博实在无愧于安静终结者的名头。


于是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你只好暂时将他推进了诊疗室里。


“注意你的手,桑博先生。”

你准备着药品头也不回地说,

“我盯着你呢。”


“好吧好吧,伙计,我承认我是有点好奇这里的药品储备。”说着他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毕竟那可能意味着大姐头又要送我一笔大单子了。”

“不过既然是老顾客,又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当然还会给个友情价的。”


你无视他的插科打诨,端着医用托盘走到他面前说,

“坐下。”

  

“你伤在哪儿了?”

你问。 


是的,这位桑博先生深夜造访,是因为他说自己今天为了调节银鬃铁卫和天外来客的争端,受了不小的伤。


“这里。”

他指了指侧面露出来的腰际。


“还有这里。”

又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啊……这么“严重”的致命伤。

你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想。

再晚点指给你看,这伤口自己就好了。


甚至都不如每次希儿小姐下手的重量。


但是你恪守了身为一名医护人员的职业操守。


“抬起胳膊。”

你晃了晃手里的药棉对他说。


然后你俯下身子,去处理他腰部的擦伤。

“但凡你好好穿衣服,这点伤甚至都不会有。”


毕竟谁家正经人穿衣服能露出半截腰线的。

还是在这么寒冷的贝洛伯格。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男人露在外的肌肤上。


“啊……哈……”


你沉默着加重了手底的力道,冷声强调: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桑博。”


“嘶……”

随着你的动作他夸张地倒吸一口气。

“诶,好像也没有很痛?”


“嗯,过期碘酒,毕竟我可不想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本来就珍贵的药品。”

你回答说。


“……”


“……骗你的,我是正经的见习医师,做不出那么黑心的事情。”

说着你站起身,开始观察他下巴上的伤口。


而他随着你的动作看着你:

“不是我说,你还真是一点好奇心没有啊,你知道我今天救回来的都是什么人么?那可是天外来客,是比裂界里的怪物还罕见的存在!

“哦,不过那些怪物现在也不罕见了。”

“还有一位下任大守护者啊,伙计,活的大守护者!”

“虽然还没成为现任,现在这个也还没死就是了。”


……有的时候,他确实很吵。


“闭嘴,安静点桑博。”

“你会打扰诊所里病人们的休息的。”


你踢了踢他的鞋尖,让他把那双修长健硕的腿分地更开些,足以让你挤身进去,站在他胸前,更方便你居高临下地、借力托起他的下颔。


他的下颔线很好看,有如一脉流畅的山脊。

  

桑博的眼睛也是,即便贝洛伯格没有真正的春日,但他的眼睛里依旧潋滟着世间最惑人的春水。

再加上上挑的眉峰至下耷的眉尾,让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条乖巧可人的狗狗。

  

于是你看着满脸无辜的他,说出了心底所想:

“撤掉你的爪子,让它们离我的腰远点。”

“我现在站的很稳。”

“而且我再也不会把钱袋子挂在腰上了。”


“……好吧伙计,”他闻言从善如流,将不怎么老实的双手背到身后,“用不着这么防备吧,毕竟我也只是好心。”

  

好心?鬼才信。


你不回答,抬起他的下巴,屏气凝神,开始上药。


医用药棉滚过他的脸颊,轻柔地像是羽毛。

你的眼睛里暗藏进一整个春天的含蓄。


地下区没有阳光,所以地髓供能的路灯不分昼夜地亮。

他的眼睛里落进窗外细碎的光。


乖巧,无害。

多像一只狗狗。


但是咱公事还得公办。


“承蒙惠顾,五百冬城盾。”

一切结束后你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这么贵!”

桑博后撤捂胸的动作就好像是你要扒他的衣服来抵债。


“连你在内,这可是五个人的医药费,你不会觉得这五个人加起来连五百冬城盾的价格都凑不够吧?”你挑眉,“毕竟我当年可是一个人就……”


“停停停,打住打住,伙计,看你说的,当年那个估价,那可是你在我心里的价值啊,”

“再说了,我这条命在要花的钱面前,确实可以算作一文不值。”

“而且我刚刚不是说了嘛,老桑博我带来的可都是现在未必响当当日后肯定当当响的大人物,你现在让大姐头和他们搞好关系,咱日后的生意可就都不用愁啦!”


“……”

你懒得调动任何一块面部肌肉用于对他的敷衍。


“咳咳……我说笑的,我的意思是,”桑博搓着手贴过来,说,“咱们都是老主顾了,就优惠点呗。”

“要是实在不行,你看,咱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用身体偿还,你觉得怎么样,伙计。”


“……我拒绝。”

看着嬉皮笑脸的他,你甚至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冷漠开口,

“我会吃亏。”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先体验再评价,我老桑博……”


“桑博。”

你忽然有些厌烦躁了这场闹剧,心底叹口气,不由开口打断了他。

  

“一切应该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不管是当初的我还是现在的他们,或许你想做的事情总能成功,只是呀……”

于是最后,你站在他面前,轻轻抚开他遮住眼睛的额发。看着那幽幽春水的深潭道:

“别总想着在我的身上找乐子了,桑博。”


“我承认,你也知道,我已经入戏,不能再算作看官。”

“所以我身上的这份乐趣,我想你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你还想知道‘剧本’……我只能说我只知道一小部分。”

“毕竟我来到这儿的时候,游戏刚开服不久,现在我知道的剧情基本都已经走完,我知道的剧本也都没什么用了。”


“况且,我并不认为你会对剧本里既定的命运有兴趣。”


“设定之外无不可改,所以就算是将我当成一个贝洛伯格土生土长的路人甲也并无不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已经没用了,桑博。”


……你摊牌了。

这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当主角团踏上贝洛伯格这片冰封的土地,你久远的记忆似乎也随着剧情有如新叶般复苏。


你当然想起了,桑博并非他现在看上去这么简单。

不过也因此确信了,他对你的那一点特殊,应当只是因为乐于玩弄一个失足入戏的看官。


很久以来,即便你身在此地,你看着周围的人仍然像是隔着一层幕布,你强调着自己的不同,强迫着自己忽视这里存在的合理性。

遵循着你来处的原则与秩序。


但是现在,这块幕布被你亲手揭开。


——“我入戏了,桑博。”


……所以你的玩乐,无论因何而起,从此都将与我无关。


而当初的你,也并不是真的信了他用五千冬城盾救了你的谎话。

留下来,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去哪儿,又不想欠人人情罢了。


说完你不去看对方的表情,而是转过身收拾药剂。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你好像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再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了人。




  

  

  


后来,后来应该发生了蛮多事情吧。


寒潮的源头——“星核”被封印,前任大守护者在封印星核是战争中陨落,现任大守护者——那个银鬃铁卫的小姑娘继任,随之而来的是新的政策,上下层区的联通,以及无数人为之努力,试图尽早打破这十数年造就的隔阂。


身为游戏的玩家,你早已知晓这里的剧情会如何发展,谎言与真相参半,欲望和本心决战,但是你无从知晓,打破冰雪樊笼的贝洛伯格是否会被重新引向那片雪白云天。


你也无从知晓自己的命运。


总归还是有好事再发生。

比如虎克成为了博物馆的解说员,虽然你很担心她会不会成为虚构史学家的后备员,但是小孩子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还有,多晒晒太阳也能长个子。

娜塔莎更忙了,有更多的会议要参加,不过好在赶来一同担责那名帅气的金发戍卫长是真心为了贝洛伯格的人民——无论来自上层区还是下层区。

诊所经营面积扩大了,进驻了一些来自上层区的医师,共同来研究尘肺病的治疗方案。

你好像忽然闲了下来,也不是那么忙了。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你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整日蜗居在诊所里。


贝洛伯格,这个星球,乃至这个世界于你而言

其实都不过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你总要多出去走走的。”

娜塔莎无数次担忧地望着你,

“那会有利于你的健康。”


……身体或者心理。


但是和更多的人建立联接,难道就会产生归属感么。


不,不会。

你想着。

我还是想回家。


虽然远离主角能降低危险系数,但是如果……能够登上那趟星穹列车,在宇宙的尽头是否会有问题的答案,那条名为“开拓”的航线能否联接异世,指引你归向回家的口岸。


于是某日你鼓起勇气拦下了灰发金瞳的开拓者,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星穹列车会欢迎每一个想要加入的成员。”


得到答案后的你时常心不在焉。


死亡无非是另一个终点,好像你也并不十分畏惧。而前行也总比停滞要好,总好过困毙于此,死于异乡的风雪。

  

至少还能安慰自己是死在回家的路上。


下次他们回来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

你等不了那么久了。

所以你必须……



“去吧,”

却是娜塔莎敲定了最后一环,

“开拓者都和我说了,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只是如果还有机会,记得回这里来看看。”


你的老师,你的朋友,在这个异世给予你力量和家人般温暖的人,也给予了你前进的力量和最美好的祝福。


“我会的。”

你说,

“因为我很喜欢贝洛伯格,很喜欢娜塔,很喜欢虎克,很喜欢下层区……”

“我其实很喜欢这里。”


只是,我还有一场远行要奔赴,千万星辰之中,总有一条我归家的路。






为了躲开孩子们的眼泪,你特意选择了众人熟睡的时间出发,可耻地躲开了正式的告别。

希望虎克不会太生气,你想着。


但是你确实没有想到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如果你怀里这块老旧的机械表在经过机械屋的修复后,恢复了它恪尽职守的本性,那么现在的你……

  

应该是被星穹列车放了鸽子。


你甚至找不到你的通讯器了,明明还记得今天早上你刚把它塞进了背包里。


郊外的雪原依旧很冷,这是你第一次在意识清醒时直面这种寒冷,毕竟上次你还在昏睡状态时就被人捡走了。

如果不是娜塔莎提供改良版风雪免疫试剂,你觉得自己在这寒风中甚至坚持不上一刻钟。


“该死,究竟放到哪儿去了……”


“嘿嘿,伙计,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在找这个吧。”


你闻声抬头,眯起眼睛,从茫茫雪雾之中,渐渐显露出一个你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祖母绿的眼眸,深蓝鬈发银色发尾,红黑银相间的制服,还有那熟悉的轻浮声音。


“桑博?”

你有一点诧异,毕竟你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过他了,久到你都以为他终于对你失去兴趣了。


他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告而别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朋友,那会让老桑博我很伤心的。”


“桑博,你……为什么……”


“所以桑博我呢,”他却自说自话着,拿起手里属于你的通讯器,亮着的聊天界面对着你小幅度晃动了几下,“就十分贴心地帮你和新朋友们告别啦~”


通讯器的聊天界面上还显示着开拓者对你不能同行的惋惜和听到你打算和桑博一起搞事业后的尊重祝福。


你:“……”


“……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个坏家伙。”


“或许吧伙计,”

“只是可惜啊,你知道的太晚了。”


你仰起头看着他,有些木然。

勇气吹涨的气球“砰”地一声炸裂。


此刻他戏谑观赏你的狼狈,如同欣赏破落舞台上一出可笑的悲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足够有趣。”


荒唐的回答。

  

于是你站起来,冲向他,攥住他的衣领拉下他的脑袋,然后……


你吻了他

但更像是带着发泄的撕咬。


他勾着嘴角,手掌贴着你的后脑,将你压向他那边。

更紧,也更亲密。


“行行好,伙计,你尽管拿老桑博出气,只要别咬断我的舌头。”

窒息之前,得以喘息的间隙里,他摸了摸被咬破的下唇,夸张地“嘶”了一声,看着仍然萦绕着怒气的你不知死活地继续插科打诨,

“毕竟这可是我用来讨饭吃的活计。”


总是会留下脚印的。

心细如发的行商不会错过你的异常。

只要你还没有放弃归家的渴望,他的乐趣永远不会结束。

至少现在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也从未区分这种乐趣的源头是你的意志的追寻,还是你本身。

或许他有一天会明白,但还不是现在。


而现在的桑博不知从那里掏出一张过期的车票,那是贝洛伯格老款式的,谁知道他是不是重新联接从上下层区列车的旧票箱里掏出来的。


桑博貌似绅士模样地弯下腰,笑着将那张车票俯身递到你面前。 

  

你的眼角还泛着气愤的红。


“我呢,仔细想了想,觉得将帮过咱的老朋友就这么交给外来人果然还是不太放心。”

“所以你忠实的伙伴老桑博,将推出一款专门为您打造的星际专列。”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便有一只长的奇形怪状的飞行器在他身后现形。

那看上去像是无数怪模怪样的笑脸组合的奇怪机械。你甚至怀疑这种东西是否真的能撑的起穿梭星际的航行。


但是你已经别无选择。


“桑博叔叔这儿可是有很多能保命的好东西。”

“所以伙计,找旅行向导、聊天对象或者暖心床伴……”

他俯下身伸出手,

“难道都不考虑下我吗?”


“来吧伙计,”

“贝洛伯格外面的世界,可是有着无数的好戏在等着咱呢。”

他夸张地说。

  

“……”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了,桑博。”

你有些威胁地说着,但还是递出手去。

  

虽然这种话明显没什么威胁性。

  

他握住你的手,笑地像只骗到了鱼儿的猫咪


此间上演着的诸多好戏的宇宙大剧场里会介意再多一对观众么?

  

或许不会


那你在找到归路之后会一脚踢开现在这位不靠谱的旅伴么。

你托着腮看着窗外星河绚烂,宇宙浩瀚。

再看向手忙脚乱操纵着飞船的那个深蓝骗子极具迷惑性的英俊侧脸


想着,或许会。


但也或许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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