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

#长弧选手,超长待机#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心有戒尺,行有所止, 见素抱朴,守静彻冗。
若不得其法请严词厉色。
使我规行。

【鬼灭乙女】虽然已经来不及,但我真的很想爱你

#内含炼/义

#对立阵营设定


#渣渣文笔预警,长度预警,激情码字。


#ooc预警,ooc归我!


#撞梗致歉 


#祝食用愉快


对于作为敌人角色的他,你不该心慈手软,你不该犹豫不决,你不该手下留情,你不该……

 

你不该怀揣爱意。

 

可这些死穴,如今你一个不落。

 

心思百转千回过,你却只开口对他说:

 

在和你相遇之前,我从未觉得我有错。

 

 

 

 

【炼狱杏寿郎】

 

阴风飒飒,鬼气弥重,天上一轮薄纸般的月亮,深林里偶尔漏出几声夜枭的怪叫。你蹲在这一处乱坟岗上的野坟头,对着面前的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

 

“晚上好呀~”你托着腮,偏着脑袋问他,“今日,你也是如约前来杀掉我的么?”

 

“唔姆!当然是!”他这样高声回答你。

 

少年郎的金色眼眸深处亮着的是不尽薪火,恰如你求而不得的灿金色暖阳。他金红色的发辫披散在浑实的肩头,面目沉静,蓄势待发,曲起的肘部绷紧手臂处流畅的肌肉线条,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又仿若蓄势待发的幼狮,抖动着暗金色的鬃毛。

 

这样俊秀的少年啊,仿佛是神明创造时不小心踢翻了炭盆,萤火虫般四起的火星飘散飞舞,落在他的发尾,他的眼瞳,他的心口。这才造就了这样一团火,得到了这般惊才绝艳的造物。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认真到让你不免升起几分调笑的心思,张开怀抱道:“那就来试试吧,我就在这里让你砍,绝对不会逃走,如何?”

 

他望着你时眉眼灼灼,只一眼,就能把你灼烧殆尽一般。你的发丝、肌肤、血肉乃至骨骼将一概不留。事实上,如果这团火焰能烧到一定的火候,如果面前这个少年再成长上几轮年月,他手里那把赤刀就应当能以气势惊人的滔天泼焰,瞬间斩下你这个鬼物的头颅。

 

只是现在还不行。你抬起振袖,掩唇轻笑,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明眸。

 

他还太弱了。

 

炼狱杏寿郎看着你浑不在意的目光,天生热烈飞扬的眉宇再强行压低两分。

 

“要来了!”他说。

 

“炎之呼吸——壹之型 不知火!”一声呼喝,少年明红色的身躯里的力量爆发式地增长,火焰花纹的羽织被流风卷起,附着于赤刀之上恍若有实质的烈火吞吐着鲜红的芯子,刀刃挥舞间带起灼热的罡风,仿佛有滔天而起的火舌撕裂暗夜的清冷和周遭的森森鬼气。

 

迅疾如风,气势暴起,步步紧逼!

 

你将身体急速向后倾倒,腰肢曲起柔软的弧度,便堪堪避过了脖颈要害,再单手持着骨笛借力将他的刀尖挑开寸许,那赤刀就擦过你的袖口向后掠去了。

 

着力点偏离,炼狱杏寿郎此时在半空中不得转环,眼见着就要顺着势头跌进你的怀里。

 

“贰之型 炎天升腾!”可是他紧咬着牙关,竟是生生收了去势,在半路强制改换了剑招,自斜地里爆发的弧形火焰斩击来势汹汹,你一时不察竟然被挑开了半段丸带。

 

半路改换剑招,他们剑士所修的那种呼吸必然紊乱,虽然了解不多,可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上暴起的青筋,大概也能知道其中滋味算不上太好。

 

衣襟松松散落,露出里面一层雪白的襦袢,衬的肌肤愈发欺霜赛雪。月色朦胧处,美人眸中含笑,乌发尽散,华裳凌乱。

 

杏寿郎不为所动,他活动肩肘,重新调整了握剑的姿势,再看向你时的眼神热烈。

 

那是战意!一团浇不灭的火焰,萌发的毫无畏惧、愈发蓬勃的战意!

 

刚刚这一招,算不得他输。

 

“这套和服可是我最钟爱的一件,你说,你要如何赔我?”你轻声低语,好像面临的不是要取你性命的敌人,而是可以娇声求欢的爱人。单是望着他,眼角的媚意柔情比红衣上的芍药还要艳上几分。

 

“你这样的行动我无法理解!”伴随又一次迎面而来的灼热斩击,他问,“是我的实力还不够你用认真的态度来对待么!”

 

你“噗呲”一笑,事实如此,但是……

 

你确实应该杀了他的。

 

尽快除掉这种威胁,而且宜早不宜晚。而且……此事若是被那位大人知晓了,于你也是有害无益。

 

可是那位大人生气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早就控制不了你了。而你不想杀的人,怎样都不会死在你的手里。

 

避开一轮攻击,你冲着大口调整呼吸的杏寿郎勾勾手指,道:“再来。”

 

并没有纠缠太久,因为天要亮了,把命折在这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再和他多做纠缠,长笛击向他的手腕,在他怔愣的间隙里,反手夺过了他的刀。这刀的刃口利得很,一个擦锋便被连根削去了半个手掌,你毫不在意落在地上的那团血污,猛地握住少年的手腕向下用力,把他扯到你的面前。

 

近距离看……更帅气了些呢,杏寿郎。眉梢是飞扬的燕尾,眸色是火红的朝日,他的身体也是暖的,无端令你有些想念经年不见的盛夏灼阳。

 

“别白费力气了,杏寿郎。”你看着他金红色的双瞳,简简单单地吐露出这个事实,“今天的你,也杀不了我!”

 

他的目光扫过你调笑的眼眸和勾起的红唇,落在了被你握住的手腕上,那上面传来了不似人的冰冷体温。

 

“嗯!今天确实不行!”他忽然扬声大大咧咧地承认了,杏寿郎猛一抬头,你便猝不及防地跌入那簇火焰之中,“那就下次好了!下一次,我一定会斩下你的头来!”

 

“这时候不应该对我说些好听的情话么,杏寿郎。”你见怪不怪地松开他的手,抚着额头笑道,“说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煞风景了些。”

 

“唔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你。

 

是和以往的数次一样的结局,他以“下次再战”作为一夜交战的结尾。这很合理,毕竟你们都知道,你从不打算取走他的性命,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下次再来吧,三日后,我还在此处等你。”将身影隐没于深林前,你这样对他说。

 

你是恶鬼的这件事,你从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没有骗过他。彼时他还只是个在深夜庭院里挥舞着竹刀练习剑术的小少年,你路过他家的门前,被他父亲醉醺醺的斥责声吸引了注意、意,到底没忍得住作祟的好奇心,扒着墙头去看。

 

结果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这标志性的金红色发型让你瞬间就把他和很久之前见过的鬼杀队“炎柱”联系了起来,不出意外,这又是哪个剑士的后代。

 

当真好运气,吃饱了遛弯儿都能撞到“斩鬼人”的家里。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你是鬼吧!”他看着你夜色里绿莹莹的眼眸,和艳红色的发尾,不加掩饰地直接问了出来。

 

“我是‘鬼’。”你毫不惊讶他能辨认出你的事实。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你抚摸着脖颈柔嫩的肌肤,笑着一语道破了他的意图,“可是像你这样可口的小孩子,是杀不掉我的。”

 

“现在也许做不到!”他握紧了手里的竹刀,“但是我不会允许你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看来是被当成怀着恶意上门的坏家伙了呢。

 

“我对你很感兴趣。”你指尖点点红唇,笑着望他,“这里的后山应该有一处乱葬岗吧。”

 

“如果你够胆子的话,就来那里找我好了。那样我不但保证不会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出手,而且我还可以教你,如何能在实战中……杀掉我。”

 

“你敢来么?”你问他。

 

勇气和守护的信念大概是鬼杀队的剑士们最不缺少的东西了,从前你只反感他们身上的这种特质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而现在,你却因为这种东西找到了不错的消遣。

 

培育一把杀自己的刀。这确实是一件足够荒唐的事,但你却乐在其中。

 

几载春秋过,少年长成了青年,身躯变得壮硕,臂膀变得有力,连眉目间的神采也更加热烈而张扬,相对的,他也越来越强。

 

是能支撑起所守护之物的存在了。

 

你的骨笛第一次脱手,飞出去深深插在了杂草丛生的土堆里,你看着面前已经高过你半头的高大青年,金红的发色有些刺目,而你一时恍神。

 

良久终于撑起一抹笑,“真不错,杏寿郎。”你说,“你现在能赢过我了。”

 

“这一次,你可以砍下我的脑袋了。”你闭上眼睛,把脖颈往炎刀上凑了几分,尚且滚烫的刀刃把肌肤烧至溃烂。

 

“……”可对方一动不动。

 

“怎么了杏寿郎?为什么不动手?”你睁开眼睛认真看他,“你该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唔姆!那倒没有!”他收回刀刃,连连摆手。

 

“……这可真令我伤心。”你摸着还未愈合的皮肉,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个夜晚太安静了,连风声都止歇。月光太亮,你视力太好,所以没能错过那抹奇异的红晕,从男人的脖子爬上了耳后。

 

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讲。如果所处的地方不是这阴风阵阵的墓地,你大概真的会抱有他下一刻是要和你告白的幻想。

 

你静静等着炼狱杏寿郎开口。

 

“oo!”

 

他第一次舍得叫你的名字,却像叫过了千百次那样自然。

 

“嗯?”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吃过人!”

 

你收敛心绪,换上最自如的调笑语调,“那不是当然的么?不吃人,我怎么活到现在?”

 

那双金红色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你。

 

胸膛里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了般,你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但是我吃的都是恶人,是罔顾人命的匪徒,我从未觉得这样不对。”

 

你又张张嘴,却还是没能说下去,把那一句“至少和你相遇之前,我从没觉得我有错。”埋在了喉嗓里。事实上和他相遇之后的这几年里,你也已经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食欲了。不然,也不会落到被刀弹开武器这样狼狈的地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杏寿郎,是要在杀死我之前,让我重新认识一遍自己的罪孽么?”看着面前他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你罕见地被一股子怒意占据了心头,语调拔高,“就算这样,就算这样!我……”

 

“并非如此!”他大声打断了你,眼睛里是熊熊烈火,和数年前的夜晚一样,你觉得将要被这火舌舔过全身,将要在这火焰里燃烧殆尽一般,窒息而死。

 

他用那样热烈的目光注视着你说,“我很抱歉!”

 

“……为什么?”你艰难开口。

 

“救助弱者是生为强者之人的职责,你曾经和我说过成为‘鬼’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所以我没有资格去指责当时作为弱者的你!我为了无法帮助你而感到抱歉!”他大声说道,话语掷地有声,“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所以oo,我希望你不要再吃人!”

 

炼狱杏寿郎神采飞扬:“如果你答应这件事,我就可以回去和主公大人商讨……”

 

“我不愿意。”你斩钉截铁。

 

“我并不是就吃人这件事拒绝你,而是要打消你的念头,无论你在想些什么,杏寿郎,那都不可能。”你说,“我吃过人,单就这一点,便足以把我钉死在这棺椁里。”

 

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他从深渊上方递来一只手,可他太好了,好到让你觉得,你没有握住这只手的资格。

 

良久之后你首先打破寂静,“你今天要是不打算杀掉我,我便走了,之后也应当不会再见了。当然,下次见面时你若是想要斩杀我,我也不会有一点怨言。”

 

那一团火焰寂静地燃烧着,连噼啪的火星都微不可闻。

 

你等不到应来的刀刃,便转身离去。

 

“唔姆!要是你早些遇上我,会为了我不吃人么!”

 

……他不该问这句话,带着些他先前就没有了的孩子气,而你本来也不该答。

 

可你终究还是不忍心,背对着他留下一句,“我会的,事实上我要是能早些遇见你,我也许就不会变成鬼,可我要是变不成鬼,应该也没有遇上你的可能。”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像是无数个悖论的叠加。


……无法逆转的命运。

 

这漫长的岁月里,为了寻找“青色彼岸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鬼舞辻无惨被迫转化过很多鬼,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出人意料地脱离了他的控制,珠世算一个,你也算一个。

 

说来有趣,虽然你认为那一晚和杏寿郎等同决裂,可是他仍旧会去那处你常蹲着的坟头送信,多是和自身相关。那处墓的主人若在天有灵,怕是会被重新气死几回。


不知道他这种信任又是由何而起。

 

而你常看,却不回信。却总在和珠世的信件里谈论此事。

 

摆脱无惨的控制之后,你偶尔也能从记忆间隙里窥得无惨的所思所想,就比如……

 

他这次打算袭击的地点。

 

和杏寿郎信中提及的巧妙重合了。

 

再三思索,你还是选择溜上了那趟列车,然后在他对上猗窝座时现身。

 

“oo,”猗窝座对你的出现有些惊讶,而那些鬼杀队的孩子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杏寿郎护在身后。

 

“大人找了你好久,你为何不去复命。”猗窝座问你。

 

“我对大人已经无用,只是阴差阳错摆脱了他在血液中的控制而已,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我回去也是个死,不如在这世间多混些时日。”你侧过脸摆弄着自己的妃色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忽然出现在这里,在我的面前,是什么缘由?”

 

“混够了。”你执骨笛笑道,“这一次,想试着做个好人。”

 

“就当做……随了某个人的愿。”你说。

 

好人不好当,第四次被猗窝座打透胸口的时候,你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变弱了。”他说。

 

你尚有余力,嗔他一眼,“胡说,明明是猗窝座大人变强了。”

 

笑容满面,杀机四伏。

 

但再怎么无力,把他拖到天亮总还成,要是他不在走之前把你扯了个七零八落的话,你还觉得这个男人还挺顺眼的。

 

太久没吃人,连身体的恢复速度都变慢了。

 

你把脑袋转向了那边年轻的鬼杀队成员,对打头的那个红发男孩轻声说,“喂,那边红头发的孩子,你叫炭治郎是吧,请你告诉我,杏寿郎他现在怎么样?”

 

那个男孩有一双温柔而悲伤的眼睛,“大哥他……他没有事,只是暂时昏过去了。”

 

“啊呀,那看来珠世送的药也很管用的嘛~”你对那几个男孩子讲,“不要担心,他一会儿就会醒的。虽然很抱歉,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为了守护大家,他是一定会在这里拼上性命的。”

 

“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事情,还是不要赔上他比较好。他可比我有价值。”你言笑晏晏。

 

“对了,炭治郎。珠世来信和我说,你认识她,”你用眼神示意道,“那边的骨笛里,有我的血样,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许能为你和你的妹妹提供一点帮助,还有猗窝座那家伙的血,你也不要放过哦。”

 

“您……”少年欲言又止,你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杏寿郎年少时眼底的烈阳。

 

“您需要我叫醒杏寿郎先生么?”他说

 

“不,不必。”你看着一地残肢,好不体面,“如果可以,也别叫他知道我来过。”

 

“我只是在弥补我的过错,”你笑道,“毕竟我和他的这场战斗,是我输了。”

 

你看到天边亮起的霞光,金红色的,像他一样,近在眼前又触不可及。

 

“我也算……和你看过一场日出了,真浪漫啊,不是么?杏寿郎。”你的自言自语,他听不到的。

 

事情出了点错,你在他的刀下保住了脑袋,丢了心。

 

也好,心甘情愿为他而死,也算是他赢了。

 

今天的阳光,还挺好。他的怀抱也应当是这样的温度吧。

 

他也当得起这样烧灼肌肤的滚烫温度。

 

“兄长?”

 

千寿郎发现自己的兄长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回家休养的时日里,经常喜欢在长廊里枯坐,而且一坐便是一整日。

 

今天更是唤了几声都得不到应答,甚至他走到身边都一无所觉。

 

只不过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哥哥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支温润如玉的长笛。

 

 

 

【富冈义勇】

 

你和他的认识,确实是偶然。

 

新生的鬼总是最令人头疼的,他们的饥饿感总能战胜理智,做出惹眼的事情,继而留下一堆烂摊子,就比如……眼前这个被鲜血浸染的村庄。

 

“麻烦,真是太麻烦了。”看着遍地的残肢,和你同行的鬼抱怨道。

 

“不要说了,收拾残局吧。”你淡淡回答,“尽量伪装成是冬季野兽下山觅食造成的惨状,处理不好的话,可是会惹大人们不高兴的。”

 

你是个不入流的鬼物,实力渣地不行,日常的工作就是扫尾,处理这种新生儿造成的糟糕情况。

 

“真不知道折腾成这个样子,那个家伙怎么有心情吃的下去。”你小声嘟囔着,顺手拉开了碗橱。

 

……恭喜你捡到了一只新鲜的小男孩。

 

你冷静地眨眨眼,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发现他还坐在那里,钴蓝色的眼眸冷漠地望着你,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碎陶片,锋利的边缘把掌心割破,鲜红的血液染上他怀中紧紧抱着的苋红色羽织,苋红变成了深红。

 

生人鲜血的味道……和死人的不一样,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你从地上也捡起一块碎陶片,把手割破,抹在了橱柜表面,扶着凸起的木框对他轻声说,“别出声。”

 

然后你掩上了柜门,刚一转身就发现另一只鬼正拎着一条女人的手臂,一边撕咬着一边摇摇晃晃地朝你这边走来。你默不作声地用后背抵住了橱柜的缝隙。

 

“那边收拾完了?”你问到。

 

“还行。”他的牙尖还挂着零星的血肉,“马马虎虎,但是糊弄那些人类是没问题了。”

 

他目光一扫,随口问道:“你手怎么了?”

 

你丢开手里的陶片,说:“没什么,刚变成鬼,还有点好奇受了伤多久能愈合,就试了试。”

 

“哦。”那只鬼吞咽一口,问:“那你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你轻松地耸耸肩,“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走吧,该回去复命了。”

 

“好。”你答。

 

走到门口,你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透过那道缝隙,你知道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想必是知道了你和那个吃人的鬼同属一路货色,那目光带着冰冷的愤怒,像是数九寒冬里的飘雪冰凌,直扎到人心脏上的软肉里去。

 

“恨吧,使劲地恨吧,”你漫不经心地想,“还会狠,就说明还有救。”

 

总比你这样的行尸走肉要好得多。

 

而等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你没能先认出他,反倒是青年眼神冰冷,眉目间像是挂上了化不开的霜雪,用清冷的声音吐出一句,“是你。”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和半色羽织奇迹般地刺激了你的记忆。而他身上那件你再熟悉不过的鬼杀队队服和手里的日轮刀恰到好处地刺激到了你的心跳。记忆复苏的同时也有被吓到。

 

好不容易有兴致出来赏赏月色,哪知道撞上的不是桃花债,是夺命债。

 

“哟~好久不见?”你强作镇定,“身板变结实了,人也帅气了不少。”

 

你真诚的赞美道,希望对方能看在你老老实实的表现上放你一马。

 

可那是异想天开,他挥刀的姿势说明了一切。

 

见势不妙,你撒腿便跑。

 

笑话,下弦和上弦的大人对上鬼杀队的剑士可以丝毫不慌,但你这种小喽啰怎么敢以命搏命,这么多年幸存下来靠的可就是一个“苟”字诀。

 

“跑得快”真的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可你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难缠。

 

第一天夜间,追逐一整晚,幸存。

 

第一天白日,寻找了个洞穴钻了进去,幸存。

 

第二天夜间,洞穴被发现,追逐一整晚,侥幸幸存。

 

第二天白日,挖了深坑把自己埋了进去,幸存。

 

第三天晚上……是真的跑不动了。

 

那就和那个混蛋拼了!

 

你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转过头去,却在对上他幽蓝刀锋的一瞬间改了念头。

 

因为绝对打不过。

 

“停停停,你都追了我三天了,我是鬼还好说,你可是人啊!你不累的么!”你左支右绌地闪避着,气息不稳地发问。

 

“我不累,”回答你的是直逼面上的青锋冷芒,“可以继续。”

 

“……”你终于忍无可忍,斩鬼是鬼杀队的职责没有错,但是你第一次遇见这么执着的,想着你这三天的委屈便气上心头,“我再跑就是狗,你要是再敢追过来,我就和你拼了信不信!”

 

事实证明他真的敢。

 

“既然如此,那……肆之型,打击之潮!”他道。


看着他剑刃带起的气流你吞口唾沫,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富冈义勇皱起眉头,“你刚刚说你再跑……”

 

你回头恼怒大喊,“汪汪汪!”

 

末了气势不足地缀上一句,“你要是敢追上我的话,我就真要咬死你了啊!”

 

身为一只鬼,你存在的意义绝对不是陪着人类玩赔上性命的马拉松,而面前按时前来布置任务的下弦之六大人的出现,无疑让你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大人!”你的话刚一出口,就听得背后一句“拾之型,生生流转。”,然后那位大人就在你的眼前被斩下了头颅。

 

蓝眼黑发的青年收刀回鞘,淡淡扫你一眼,你颤巍巍地伸出大拇指,“……真帅。”

 

口不对心。

 

今天要栽。

 

眼见着双腿发软,你也已经不想再跑了,你自暴自弃地往地上一瘫,一副要杀你就搞快点的表情。

 

富冈义勇走到你面前,那双如水面般平静的眼眸里泛起了名为“嫌弃”的波澜。

 

“起来。”

 

你死命摇头。

 

他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你“蹭”地一下窜了起来,紧握双手置于腹前,保持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他说。

 

你谄媚地笑着回答:“好的好的,您问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吃过几个人。”

 

“三个。”

 

他眸光森冷,刀刃出鞘横在你脖子前,“什么人?”

 

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也许是明白了自己死到临头的命运,你忽然也不是很慌了。

 

“什么人啊……本应该记不得了,但是你这样一吓,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你托着手臂,食指轻点额角,一下又一下,“唔,让我想想,一个是把我当狗使唤三九寒冬让我去河边凿开冰面洗衣服的养母,一个是把我当做出气筒动辄对我打骂不止的养父,还有一个是和他们蛇鼠一窝并且意图夺我清白的兄长。啊哈……我吃掉了的,就是这三个人哦。”

 

你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避,“而且说实话,吃掉他们这件事,我并没有觉得我有错。”

 

他把情绪很好的掩藏在水面下,你从他眼睛里找不到什么东西,和流水一样地抓不住。

 

静默一瞬,他忽然又问,“那年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不知道。”你诚实地回答,“我们也只是奉命去扫尾而已。”

 

“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掉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颇有些烦躁地回他,真是连死都不给个痛快的,“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还是说……你就这么后悔活下去?”

 

他不说话。或者说他本来应当也不是个擅长交谈的性子。

 

你索性把眼一闭,梗着脖子道:“现在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您下手快着点,我怕疼。”

 

“……”久久无声。

 

冰破雪融,一声轻响,你悄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却发现他已经把刀收回去了。

 

“从此之后,你不许再吃人。”他对你说,“否则,我会杀掉你。”

 

“这不用你说,我也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了。”你小声嘟囔道,可他一个冷漠的眼刃甩过来,你又把头缩得像个鹌鹑,不敢吱声了。

 

富冈义勇转身就要走,可你脑子一抽,上前扯住了他的羽织。他转身望向你的目光像是再看一个死人……或者是死鬼。

 

“那……那个,”你腾出一只手挠挠脸,“就这样放过我,你回去难道不会不好交差么?”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上赶着找死。

 

“不会。”他皱着眉头看着你手抓着的地方,说,“我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你。”

 

“那你的目的是……”你话还未讲完,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下弦扑街的方向。

 

哦呼,不愧是大佬,斩鬼都这么有选择性,那么……

 

他为什么要追着你满山跑啊!

 

“你可以放手了。”

 

“是!”你迅速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乖乖巧巧。他深深望你一眼,然后就下山去了。

 

这次是真走了……你却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

 

富冈义勇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放走你的抉择是否正确,是在一个月后,彼时他正追赶一只恶鬼行至某户人家的院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鬼在跃上墙头的那刻被一条腿横踹下来,跌到了街上。

 

富冈义勇平静地把视线上移,挪到了那黑瓦墙上,你缓缓探出个脑袋,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晚上好呀剑士先生,我打算弃暗投明了!”

 

事实上你发现摆脱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在鬼杀队剑士的刀下侥幸逃脱后,阴差阳错下发现自己不在受到监视,也许在那位大人看来,你这个小喽啰早已经死了也说不定。你确实自由了,却也空落落的。

 

而打算“弃暗投明”,是刚刚决定的事情,打算让自己剩余的人生有点意义。而且……炒老板的鱿鱼,怎样想都很刺激。

 

放你一马的剑士先生似乎就是个好归宿,证据就是虽然他现在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好在没拔刀砍你。

 

剑士先生的名字叫富冈义勇,是个很温柔的人,吃过人的恶鬼实在不好处置,于是在他的安排和他师弟的帮助下,你被送去了珠世小姐那里。

 

原来除你之外,还有摆脱了那位大人控制的其他鬼的存在啊。

 

你顺从了这种安排,而不久之后,珠世小姐也被请去了鬼杀队,为了和他们共同研制对付你前任老板的药剂。

 

几个星期后他也许是忽然想起还有你这么一号麻烦人物存在,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里,那时你正在帮助珠世小姐研制药剂,闻声失手打碎了一个试剂瓶,收获愈史郎白眼一枚。

 

可你顾不了太多,看到他时便雀跃出声:“富冈义……”你咬了咬舌尖,“义勇先生,您来看我啦!”

 

青年视线略过你,把试管放到桌上,对珠世小姐点头道,“这是这次收集的血液。”

 

然后他在你期盼的眼神中,连丝毫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你地说:“那我走了。”

 

“诶诶诶?就这样?我呢我呢?”你下意识去扯他的羽织。

 

富冈义勇回头看着你,这样的姿势像极了那晚你拦住他的样子。你看着他冷清的表情,忽然有点瑟缩,想要松开手。

 

可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就落在了你的发顶。

 

“干得不错。”他说。

 

富冈义勇走后,愈史郎看着背景开满小花花笑容快要翘上天的你,嘲讽一句,“没出息。”

 

被你很好心情地轻声“呸”了回去。

 

你是喜欢富冈义勇没有错,可你从来没有亲口表述过自己的心意。你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只不过是那次他那个名为不死川实弥的同事割破手腕试图用稀血来勾出你身为“鬼”的残忍本性,可到头来没出什么大的事情,你只是像喝醉了酒一样,抱着富冈义勇不撒手,似乎……还说了很多胡话。

 

至于是什么胡话,他虽然没有和你说过,但是对你的态度忽然就改善了许多。

 

珠世小姐的药剂研制地很成功,那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把它送到你前老板的身体里去。你一直是她的助手,当然知道能让药剂生效的最快方案。

 

她最开始并不同意你这么做,因为能够变回人的药物也已经研制出来了,可你一意孤行。

 

“毕竟这样才能加大成功几率嘛,”你貌似开朗地笑着说,只是声音渐渐沉下去了,“而且,我回不去的。”

 

“我身上,可是有三条人命的债啊。”你低声说。


像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没有遇见富冈义勇,会不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在和珠世合力把药剂送进鬼舞辻无惨的体内时,你有一瞬闪过这样的念头,没有遇到他的话,你就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也就不会如此强烈地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药剂很成功,无惨吸收了比原来预计更多的剂量。对他后来动作的精密性也有所影响。最后一根意识的弦崩断前,你想起他的脸庞。

 

湖面上的冰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开了呢……

 

富冈义勇看到了新一轮的太阳,却没看到你。

 

你应该是找到地方躲藏起来了吧,他想。

 

可是后来愈史郎把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皱皱巴巴的,不太体面。

 

亲爱的义勇先生,你也知道,我太胆小啦,甚至不敢和你亲口告别,所以留下这封信,就当做我和你说过再见了吧。

 

遇见你的时候,我确实没想过这场相遇对我如此特别……

 

……

 

最后……

 

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我真的很想爱你。

 

但也止步于“想”这一字而已。

 

爱情从来不能让人生,也不能让人死。

 

让我做出选择的不是命运,是我自己。

 

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义勇先生。

 

因为在我迫不得已进行下去的人生中,起码我这一次的选择,是自由的。

 

而正是因为您,我才握住了这份自由。】

 

握紧信纸,富冈义勇忽然想起你那次喝醉酒后一样的反应,那些你说的胡话又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里了。

 

娇小的女孩几乎是挂在了他身上,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哭诉着,接着浑浑噩噩的劲头,连胆子都大上了不少。 

 

“你这个冰块脸,大笨蛋。”

 

“做什么每次见到我都是那种冷漠的表情,好像我欠了你几十万钱一样。”

 

“那三个人,你以为我想吃掉他们么!那天我也只是从那个家里逃走,好死不死地撞上下弦鬼,然后被强行转化,那个下弦最爱的就是看着家人相互残杀的戏码,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注定了。”

 

“那之后我没吃过人,我没有!”

 

“多吃人就能变强,这我当然知道,可我没理由变强。”

 

“处处躲藏,我也只是……不想死而已。”


“不想死……不想死难道就有错么!”

 

“富冈义勇,我要是死了,下了地狱再碰上那倒霉的一家子,我们谁来膈应谁啊,他们三个,我就一个,你说我打不过怎么办啊!”

 

“但是嗝……但是啊,再遇上你之前,我一直可以欺骗自己说,我做的没错。

 

“可是遇上你之后,我却忽然意识到我是被束缚着的,你知道吗?”

 

“原来我和祢豆子不一样,我吃过人,这就是我的罪,只要我苟延残喘一天,我就永远是世人眼中的怪物。”

 

“那你说,我还……剩下些什么啊!”

 

他那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是了,他难得温柔地放缓了眉眼,笨拙地拍拍你的额头,说,“你还有我。”


没想过当时是劝哄还是敷衍,虚情或是假意,亦或是一颗不易显露的真心,他确实说过。


“你还有我。”

 

而此时的他垂下眼睛,想的却是,为什么这句话没有在你清醒时和你再说一遍。

 

富冈义勇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相反,很多东西他都能懂,只是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给旁人,所以造成了冷漠寡言的假象。

 

他当然讨厌“鬼”。

 

可这些日子里真正让他纠结的是……

 

他为什么不会厌恶你。

 

 

 

 

在和你相遇之前,我从未觉得我有错。

 

在和你相遇之后,我承认我确实后悔过。

 

【虽然已经来不及,但我真的……很想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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